“当年为了建这道墙……”

“共工那个莽夫，差点把不周山都给挖空了。”

西王母低声呢喃，嘴角含笑，似是想起了那位脾气火爆的老友。

紧接着，城墙之上，一座巍峨的门户拔地而起。

“南天门……”

“万灵飞升通道，亦是……生灵禁区。”

画到这里，西王母的手指微微一颤。

她看着那座逐渐成型的宏伟门庭，原本柔和的目光中，忽然涌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悲怆。

“孟章……”

“那条骄傲的小青龙。”

“当年，还是本宫亲自下令，让他去镇守这里的……”

西王母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。

她的眼前，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幕惨烈的画面——

天穹崩裂，黑血洒落。

那条曾被誉为东方之神、意气风发的青龙孟章，为了给身后的族人争取撤退的时间，死战不退。

最终。

被一杆漆黑的长矛，硬生生地钉死在了这南天门的城墙之上！

龙血染红了青玉柱，龙吟变成了绝响。

直到死，他的龙首依然高昂，死死地咬住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，不让一丝黑暗渗入。

“也是本宫……害了你。”

西王母闭上了眼睛，不忍再看那座门户。

脚步，也随之停了下来。

画卷的延伸，在这里戛然而止。

并非她不想画了，而是……画不动了。

“嗡——咔咔咔——”

前方的虚空，忽然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，就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卡在了那里，一遍遍地重复着机械的撞击。

那是空间壁垒在哀鸣。

也是这方天地的法则在抗议。

真正的「大荒天阙」，太大了，也太强了。

它的存在本身，就超越了这九域小世界的承载极限。

哪怕只是画出一个最外围的“南天门”城墙段，哪怕只是虚幻的影像，这方天地的法则都已经无法承受，开始出现了崩塌的迹象。

这有限成型的画卷……

不过是当年天阙本体的，亿万分之一罢了。

“罢了。”

西王母没有再继续强求。

她缓缓收回手，静静地站在原地，看着那半成品的画卷，良久无言。

许久之后。

她目光中的情绪终于散去，重新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平静。

“天道不仁，我即天道；万法无序，我立规矩……”

她口中轻轻吟诵着，那是当年镌刻在天阙最高处的格言。

也是古炎黄一族，对那无情宇宙发出的最强音。

恍惚间。

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一阵阵豪气干云的笑声，那些把酒临风、指点星河的身影，似乎又要从画卷中走出来。

“哈哈哈！什么规矩不规矩，大荒就是规矩，谁不服老子就杀的他们服！”

“王母妹子，且看哥哥我去斩了那域外邪魔，回来给你温酒！”

“为了炎黄！为了天阙！战！！！”

……

一道道声音，熟悉而又陌生。

西王母抬眼望向那些声音传来的方向，眼中光芒流转，最终化作一声长叹：

“当年的天阙，是真的太大了……”

大到……

太显眼了。

在那漆黑而冰冷的宇宙丛林中。

你点燃了一把照亮诸天的火炬，固然能引来万族的膜拜，但也同样……

也引来了，那群存在的瞥视。

“散了吧。”

有些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。

随着一阵清风拂过，眼前那刚刚勾勒出的宏伟画卷，如同梦幻泡影般破碎，消散在风中。

一切，重归寂静。

西王母转过身，准备动身回到「钟山」内部的沉睡之地。

然而。就在她脚步刚刚抬起的瞬间。

“嗡！”

她那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眉心，忽然没来由地跳动了一下。

一种极其微妙，却又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预感，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。

西王母脚步一顿。

她猛地回过头，目光如炬，穿透了层层空间，死死地锁定了第一峰峡谷的方向。

那里，正是陆辰进入「玉虚宫」入口的位置。

“不对……”

西王母眉头紧锁，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凝重无比：

“当年在打造天阙时，为了保证七十二宫的协同作战与资源共享，我们曾给这七十二座核心宫殿，添加了特殊的‘因果链接’。”

“互为存在，互为寂灭，一方有难，八方支援。”

这个设计，在当年是为了增强天阙的防御力。

让任何一座宫殿遭到攻击时，其他宫殿都能瞬间感应，并开启传送通道进行支援。

可是现在……

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设计，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隐患！

“大荒崩灭后，残骸散落到了诸天万界。”

“「玉虚宫」虽然直到现在才重现世间，但这并不意味着……其余的七十一座宫殿，也都还在沉睡！”

西王母的心，猛地沉了下去。

漫长的岁月里。

宇宙纪元更迭，变数太多了。

或许真有某些幸运儿，或者某些强大的势力，在其他的星域，其他的位面，得到了某座天阙宫殿的残骸。

甚至……已经将其破解、激活，并掌控在手中！

“如果……”

“如果真的有其他的宫殿处于‘苏醒’状态。”

“那么，当陆辰正式踏入「玉虚宫」，激活核心阵法的那个瞬间……”

“那条沉寂了无数个纪元的‘因果链接’，就会被重新点亮！”

这意味着什么？

意味着——

在宇宙的另一端，那个掌控了另一座宫殿的存在，会立刻感应到「玉虚宫」的苏醒！

甚至……

那条本该用于支援的传送通道，会瞬间贯通！

“该死！”

西王母面色微变。

她刚才光顾着感慨，光顾着给陆辰铺路，竟然把这个最关键的细节给忽略了！

实在是时间太久远了，久远到她都快忘了当年那些繁琐的设计细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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