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4章 洛阳→长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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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4章 洛阳→长安
圣人口含天宪。
李贤此刻深刻认识到这句话的含义。
接下来的日子,刘建军什么都没有做,他仅仅只是把自己方才说的「希望新帝谒庙的庆典安排在秋祭日一起操办」的话放了出去,整个大唐帝国机器就开始高速运转了起来。
太常寺负责礼仪和雅乐,礼部主管流程和文书,将作监负责器物和修缮,卫尉寺管仪仗和安保,户部头疼预算,光禄寺准备祭品————
各个相关的部门,仅在三天的时间内便拿出了具体实施的初稿,呈现在了李贤的面前。
李贤将文书翻开随意的看了看,最上面便是礼部呈现的各类人员名单、仪注细则、器物清单等等。
李贤仅仅翻开了仪注细则,就发现上面连百官何时入、何时拜、何时退,卤薄如何引导,纠仪御史如何站位,甚至三品以上、五品以上、九品以上,各自班位在殿前第几砖站立都清晰标注好了。
效率之高,让人惊叹。
当季贤把那一堆奏疏拿给刘建军看的时候,刘建军是这样说的:「贤子,你现在知道你母后为啥费尽了心思也要爬到这个位置上来了吧?」
有著诸多部门的协作,仅仅只是六月初,迁都长安的首批队伍就出发了。
首批迁往长安的人约一千二百人,皇室核心成员包括李贤、绣娘,及精简后近侍宫人五十,太子光顺及东宫属官、侍从四十,光任、光义、长信等等。
当然,还有武曌这位太后。
宰相班底则是张柬之、苏良嗣、姚崇、刘建军四人,关于首批迁往长安的宰相人选,李贤和刘建军等人详细商讨过,最终认为以狄仁杰为首的「稳健派」驻守洛阳为好,能维系大局。
而相对锐意进取一些的张、苏、姚三人则是先行长安,至于刘建军————则是单纯的不想待在洛阳。
留守洛阳的狄仁杰总揽洛阳及关东一切军政要务,暂领东都留守,遇急事可专折直奏,必要时便宜行事,李昭德则是协理政务,重点监督漕运、赋税征收及向后批迁徙队伍供给物资。
其余中书、门下两省精选舍人、给事中各二,专司政务流转,六部中每部选——
派精干侍郎或资深郎中一员,携关键印信与档案副本,吏部考功、户部度支、礼部祠部则加倍。
李多祚则是率最精锐的千骑四百、飞骑两百,雷霆卫三百,共九百人扈从。
英王李显、王妃韦氏,太平,以及新任太平驸马王勃,都一同前往了长安,相王李旦则是继续留守在洛阳,继续担任洛州牧一职,同样,也是为了平衡宗室影响。
最后则是宗正寺、御史台留下了专人,负责密切监控洛阳宗室、勋贵动态,尤其是武氏族人。
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虽然已经被贬为了庶民,但武曌毕竟曾经登上过那个位置,难保有人不会以他们的名义兴风作浪。
李贤的驾辇是跟在护卫队最前列的一批,最开始出洛阳城门的时候,是由八人共抬的步辇,但不知道是不是跟刘建军相处久了,李贤也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当货物挑著的感觉——尽管这种方式极为平稳。
所以,在出了洛阳城,不再需要彰显皇室尊崇后,李贤便改为了和绣娘同乘马车的方式赶路。
虽然颠簸了一些,但马车上这种相对私密的环境也让人觉得安心了不少。
六月初的天已经有些炎热了,马车因为封闭的原因更是如此,李贤将窗帘拉起来,回身看了看摇扇的绣娘,温声道:「这样可凉爽了一些?」
绣娘笑著应道:「这珠帘又没挡多少风去,哪儿能凉爽些什么?」
李贤快意的笑了笑。
绣娘便是这样的人,大方,知性,和自己知心。
「总归是为夫的一片心意不是?」李贤笑著将帘子挂好,正准备坐回去,这时,窗帘外出现了刘建军的脑袋。
实际上不用回头看,李贤就知道来人是刘建军。
因为除了他,其他人靠近马车都会有护卫阻拦或是通禀。
「贤子,给你点好东西!」刘建军骑著他的旋风冲锋,半弓著腰,凑在马车边上咧著嘴笑。
李贤顿时好笑道:「你怎么热成这样?」
刘建军一头的汗,甚至能看到汗水成股的从脑门上流下来。
「我这可是凉快的!」刘建军说著将外侧那只手提了上来,李贤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提著一只小木桶,「冰块,拿去放在马车里,能凉快不少!」
李贤一愣:「你哪儿来的冰?」
洛阳皇城的地窖里虽然储存了一些冰块,但李贤考虑到前往长安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的,若是要带上足够路上使用的冰块储存成本太高,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。
也就是这时,李贤才发现刘建军脑门上流下来的「汗水」不太对劲,若是正常人这么流汗,早就该脱水了。
刘建军将木桶从窗口的位置塞进来,又在脑门上抹了一把,李贤又发现他的头巾内有乾坤,似乎是包著什么东西。
很显然,那里面也是冰块。
「硝石这东西可是好东西,不光能拿来制火药,还能制冰!」刘建军嘿嘿一笑,扒拉在窗口上,冲著里面唤了一声「嫂子」,这也就算是和绣娘打过招呼了。
然后又说道:「我那学堂里到时候也教这个!」
李贤有些惊讶,硝石那种动辄火光滔天的东西,竟然也能和制冰产生联系,这难道就是否极泰来,物极必反的道理?
李贤倒是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,他知道刘建军说了,那就一定是,于是,转而问道:「你那学堂建的怎么样了?」
这几个月,迁都长安的事情在筹备,刘建军那边也没闲著,据说他那学堂已经开始动工了。
刘建军耸了耸肩答道:「还成,按照工期来看,该建的应该都建了,剩下的就是些细节的装潢问题。」
李贤问道:「那负责教习的先生呢?要不要我给你拨点人?」
刘建军带来的那些冰块果然有效,这么一会儿,李贤已经感觉到背后有点点凉意袭来了。
「我还真得管你要个人,你妹夫!」刘建军咧嘴笑道。
李贤一愣,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王勃,顿时没好气道:「子安不是一直听你话么?还管我要什么?」
他知道刘建军只是开玩笑,于是又问:「让子安教学生们诗词经文么?这倒是个好主意,其他人不要了?」
李贤可不觉得刘建军划了那么大一块地做学堂,单靠他和王勃两个人就足够充当这学堂的教习先生了。
「那不是有老王么?他认识那么多人,随便拉点过来就行了。」刘建军嘿嘿一笑,又说:「他现在勉强算得上外戚了,应该不好再往上爬了吧?过来给我搭把手正好。」
李贤笑著摇了摇头,没说话。
刘建军这人有时候思想超前到了极致,但有时候,又古板到了极致。
虽说自两汉外戚专权导致乱政后,防范外戚干政成了重要的教训,但武曌却又从某种意义上打破了这种传统,她任人唯亲的选官方式虽然让很多人不满,但至少,也让百官们不再过于抵触外戚为官。
尤其是王勃这样有才之人。
不过,既然刘建军打算要用王勃,那就随他好了。
「怎么样,马车上坐得憋屈不?要不要出来遛两圈儿?」刘建军甩了甩手中的缰绳,语气戏谑。
李贤苦笑著摇了摇头:「还是算了,我若下来跟你骑马,怕是李将军又要忙得晕头转向了。」
要说做皇帝唯一的不好,李贤大概觉得就是在这里了。
虽说李贤觉得和刘建军骑马溜达一圈儿这样的事是小事儿,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觉得,仿佛李贤骑的不是马,而是什么催人命的阎罗似的,就连李贤要把步辇换成马车,都费尽了口舌才说通。
「没意思,我去后面叫光仁去!」刘建军撇了撇嘴,拽著缰绳就朝队伍后方走去。
李贤的三个儿子中,光顺是太子,他随身的护卫同样不少,再加上他那话劳的性子,就连刘建军也有点受不了,而光义的性子则是喜静,让他骑马狂奔比登天还难,倒是光仁,因为性子活脱,喜好武功,颇对刘建军的胃口。
李贤重新坐回绣娘身边,发现她正对著刘建军那只木桶摇扇,将凉风送到李贤这边。
他按下绣娘的手,摇头轻笑:「刘建军这人,风风火火的。」
绣娘笑著回:「但他比所有人都可靠,不是吗?」
李贤笑著点头,窗外,刘建军跟光仁已经骑著马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列,光仁还抽空扭头大喊:「父皇!我跟建军叔先去前面探路!」
因为迁都的队伍庞大,足足到了六月下旬,才抵达长安。
李贤掀开窗帘,远方地平线上,长安城郭的轮廓在六月炙热的空气里微微晃动,如同海市蜃楼一般。
车队在距离明德门尚有五里处的长乐坡暂时停顿,进行最后的整备。
李贤下了马车,与刘建军并辔立于坡顶,俯瞰这座魂牵梦绕又暌违已久的帝都。
「看著————有点旧,还有点静。」刘建军眯著眼,用手搭了个凉棚,「不像洛阳那么光鲜热闹,但胜在自在。」
李贤点了点头,没说话。
迁都长安在他的心里很重要,因为这里是关陇李氏的发源地,是李唐的根,回到这里的大唐,才算是完整的大唐。
才意味著「李唐」的日头重新升起。
很快,前方哨骑飞驰回报:「陛下!以中书令张柬之为首,长安留守文武官员,已于明德门外列队迎驾!」
「走。」李贤轻磕马腹。
入了皇城,在简单的修整后,李贤便将张柬之等人召集了起来,算是先简单了解长安城内的情况。
张柬之早有准备,递上一份简牍:「陛下,长安表面平静,实则暗流甚多。
「其一,官员层面,留守官员中,三成出自武周制举,五成为李唐旧吏但历经武周朝而存,真正心向李唐且耿直敢为者,不足两成,多数人首鼠两端,观望风色。
「其二,军务方面,北衙先锋已控制宫城、皇城及十二城门,但长安原有府兵、南衙禁军系统内,武氏旧部、裙带关系盘根错节,彻底梳理尚需时日。
「其三,民生经济,东西两市贸易受此前政局影响,略显萧条,漕运尚通,但效率不及洛阳。
「其四,」他顿了顿,「城内舆论,对陛下迁都之举,士林颇有议论,或言劳民伤财,或言舍洛阳膏腴之地而就长安凋敝之城,非明智之举,此等言论,背后恐有人推波助澜。」
苏良嗣补充道:「太极宫、大明宫主要殿宇已初步清扫,可启用,但如陛下所知,多处需大修,户部度支司初步核算,长安国库存留及今岁关中赋税,支撑迁都及日常用度已显吃力,大规模兴修宫室,恐难以为继。」
姚崇则更关注具体安全,道:「长安城内人口百万,坊间情况复杂,臣已令长安、万年两县,并动员坊正、里长,严查户籍,陌生面孔及无业游荡者,皆需报备。」
李贤看了一眼刘建军,见他没有话要说,便点了点头,说道:「舆论之事,不必强压。待秋祭大典成,朕于长安太庙告慰祖宗,与民更始,人心自会渐安。」
他又看向张柬之,道:「官员梳理,苏相、姚相协助张相,持朕此前定下的叙用李唐旧臣、考核武周官吏、汰撤冗劣无能」之原则,稳步推进,不急,但须准。」
「军务,」他看向李多祚,「李将军,北衙精锐要钉死关键位置,对南衙及府兵的整编,与张相、兵部商议,拿出章程,可先以协防、轮训之名,逐步渗透掌控。
「对了,南衙中有一位果毅都尉名唤薛大,李将军若对南衙内部情况不熟悉,可询问他的意见。」
最后,他目光扫过众人,落在刘建军身上:「至于钱粮宫室————」
刘建军顿时没好气的接过话头:「行了,钱这边我想办法!」然后转头看向苏良嗣道:「缺多少苏公你到时候跟我说。」
李贤顿时满意的笑了。
别人或许不知道,但李贤可是知道的,刘建军手里单单棉花厂和制盐的法子就是能下金蛋的母鸡,更不要说他在来的路上所展示的那什么硝石制冰的法子了。
「现在,还有最后一个问题,太后该如何安置。」李贤目光看向众人。
在洛阳,武墨自己挑选了上阳宫,但现在回到了长安,她自然也该挪一个地方了。
张柬之率先开口道:「陛下,太后移驾长安,臣以为安置之所,首重稳」字。不可过于偏僻简陋,以免天下非议陛下失孝,亦不可过于优渥显赫,恐其旧日威仪复萌,使心怀叵测之徒再生妄念。
「老臣以为,南内兴庆宫或可考量。
「其地毗邻东市,便于管控宫人出入,殿宇规模适中,略加修葺便可使用,且与皇城、大明宫皆有一定距离。」
他说的「便于管控」,众人都懂。
兴庆宫格局不算宏大,位置相对独立,确实易于监控隔离。
张柬之的话很快得到了苏良嗣等人的赞同,毕竟这几人都是相对激进一些的性子。
但这回,刘建军却是主动开口道:「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,和张公的提议略有出入。」
刘建军难得主动开口,李贤好奇的看向他:「噢?」
刘建军顿了顿,脸上带著一种恶趣味的笑容,缓缓吐出三个字:「大安宫。」
这话一出,无论是张束之还是其余两人,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,想笑,但似乎又碍于李贤在场,强行忍住,导致他们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,分外滑稽。
而李贤心里想到的只有四个字:杀人诛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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