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·等了个寂寞
夜班转白班,车间记录赛凤仙找到文仟尺说事,说君子成人之美。
文仟尺懒惰地歪靠在座椅上,漫不经心地言语:“没看到于海的诚意。”
赛凤仙剜了他一眼,说:“鞋子大小脚知道,建议你见好就收。”
仟尺跳开话题直接问:“你走了,谁能接替你的班?”
“段柔。”
“她哪行?她干不了。”
“文主任帮衬一二,足以遮掩她的瑕疵。”
赛凤仙是个明白人,做了妥协
赛凤仙力推段柔上位,文仟尺早就看透了前因后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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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断岩水库之后,文仟尺没再与段柔有过单独接触。
在车间两人有过多次目光上的接触,看了一眼便一晃而过,结束了,或许还没开始,段柔低调,文仟尺更是低调。
日复日两点一线,文仟尺拒绝了所有社交,在师傅霍纯钢的事情没有了结之前,文仟尺将稳如老狗,藏在身上的剔骨刀刀不离身,等机会。
弯梁山好汉蔡贺栋没反应。
传闻弯梁山好汉蔡贺栋龙游天下带着废人萧山去了深圳。
——传闻还说美妇孔娴熟也跟着去了。
有件事不是传闻,齐刚办理了留职停薪,跟着父亲齐鸣致去广州,父子两心欠欠走了,对文仟尺的邀请终于无果而终。
大改革,大开放,闻风而动的仁人志士大有人在,像文仟尺这样的搬个家都像死过一次自然是树不挪根。
齐刚盛怒之下给仟尺作了定论: “发育存在缺陷。”
兴许是,搬了家仟尺一直没有归属感,就好像灵魂一直都在天上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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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班后,车间办滞留是文仟尺的常态,喝着茶,抽着烟,过滤今天的工作明天的事务,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,仟尺抓起电话,习惯性地报出:“解木车间文仟尺,您哪位?”
电话是段柔打来的,请主任喝酒。
都说段柔不擅交际,这个电话就很有特点。
仟尺不抱幻想,意外姗然而至,段柔放不下,从她的眼神,文仟尺看到了矛盾,一咬牙一跺脚的事,她咬了牙没跺脚。
喝酒的地点,段柔定在木工厂的必经之路,油库下面的金灿饭庄,老板金灿文绉绉戴着金丝眼镜,是一小学的教书匠。
车间小范围聚餐段柔均安排在金灿饭庄,在这约会不安全,车间记录与车间主任在一起能有什么不安全,本身就有着谈不完的工作。
段柔在二楼包间等他,包间当阳,晒了一天这个时候不冷不热,脱下大衣段柔的身段不胖不瘦尽显姣好。
仟尺进门就说刘志钢,段柔唇笑,“你想跟他打一架?”
文仟尺看了她两眼,说:“我这种人打死也是活该,谁让我念头乱动。”
“动我,我怕你没这个本事。”
仟尺笑了,说:“没本事你可以教。”
“教不会怎么办?”
“教不会,不如你把我动了。”
话赶话说到重点,段柔好一阵脸红。
脸红泄露了她想过那件事,显然婚姻生活存在不足,眼下举棋难定。
文仟尺点了支烟,喝茶,交谈停了下来。
酒菜上桌,段柔调整了一下情绪,说:“菜是我订的,酒是我要的,今天我要谢谢你!以后我会用心工作,不懂的地方请你多多帮我,多多包涵。”
她是在划线,表明立场划红线。
文仟尺笑了笑说:“多大个事?你就这么放不下?你这么纠结只会使我想入非非。”
“女人不能不守妇道。”
“上纲上线,这话没法再说了。喝酒,能不能喝?”
“能喝一点点。”
一点点究竟是多少,仟尺不知道,反正她喝了他就倒,边吃边喝,说着话,说的都是车间的事,说着笑着,气氛融洽愉快。
酒喝的是低度葡萄酒,段柔把脸喝红了,酒后的女人貌似春风携春光荡漾。
仟尺喘了口气说:“车间的事其实很简单,生活其实很简单,简单好!”
段柔歪着脑袋,斜着眼,“酒好,酒让人简单。”
“唱歌去,去不去?”
段柔犹豫了一下,应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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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面天黑了,天上刮起了北风,寒流将至,大街小巷行人锐减。
改革开放初期,召通城的歌厅如雨后春笋,人力三轮车遍布路口,挤满了大街小巷,文仟尺结了饭菜酒账,帮着段柔穿上大衣,刚出饭庄人力三轮便跑过来问去哪?
段柔扶着仟尺,应声说歌厅唱歌。
两人上了车,车夫迎着北风踩动三轮,直奔歌厅。
气温骤降,三分醒七分醉的段柔喷着酒香,推扯着仟尺言语我不醉你没机会,你坏得很就想把我灌醉。
仟尺说你别把我想得有多坏,我也是喝多了。
段柔说两个酒鬼,一男和一女。
酒多了,话也变得简单了。
两人飘飘然进了歌厅包房,喝酒,喝饮料,唱歌,唱郎有情妹有意;唱夫妻双双把家还;唱牛郎织女。
段柔自己把自己唱乐了,喝着,唱着!吼着,尽情折腾,放开了闹!
这一夜两人玩得很晚。
——夜空飘起了雪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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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,段柔骑着弯梁自行车进厂,面容平淡只是嘴唇轻微红肿,服饰整洁只是上纽扣少一颗,见到仟尺悄悄地说了一句:“昨天的我不是我,是我的灵魂在作祟。”
文仟尺回应:“我是撞鬼了。”
段柔恨恨地剜了他一眼,骂了两字:“流氓!”
文仟尺大笑无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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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上午文仟尺都在高高的圆木堆上发呆,段柔在圆木堆下出现过两三次,两人像一对热恋中的男女,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呼吸。
中午太阳光出了云层,霞光万道,随着积雪的融化,文仟尺像一片飘摇了半个世纪的树叶在雪后阳光的中午,树叶飘落,归属感应运而生。
文仟尺为段柔感到荣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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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饭时间,段柔把饭菜直接端进车间办,今天是月尾车间的统计表需要车间主任审核,整个车间的吃喝都在段柔的报表上。
文仟尺没看报表,看人,段柔被他看的不自在,问:“抽的什么风?”
“刘志钢是不是出差出了远门?”
“废话!”
显然问了废话,家里有人,她哪敢深更半夜不着家。
仟尺凝视着段柔,轻声问道:“既然那个,不如那个,好不好?”
“什么那个?听不懂,不想懂。”
段柔转身扯开话题,“何敏要结婚了,跟你的好哥们蔡明德。”
文仟尺抹了把脸,寻思着他跟她,一个高冷,一个龌龊,什么缘分真是造孽。
“怎么啦?我觉得你跟何敏才般配。”
文仟尺笑了一笑,不想言语。
“说话!”
“心里一直空荡荡,把你装了进去挺实在,安稳。”
“流氓!”
段柔跑了,跑得又想又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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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下午,段柔的心情好得不行,说不出的欢欣藏在心里挂在脸上,喜洋洋。
一个下午,文仟尺气急败坏,像被贼偷了,蔡明德是贼。
快要下班的时候,段柔进了车间办,文仟尺在抽烟,抽了不少,段柔看了两眼,说:“我发觉你跟何敏有问题。”
“别瞎说,我在想我师傅霍纯钢。”
“今天你就跟我说说你的师傅。”
“去哪?”
“随你。”
“带你去开房,去不去?”
“去还是不去?你不觉得为时过早?”
“有你这话足矣。”
文仟尺起身灭了烟头,“下班你先走,别骑车,走小路。”
段柔吹胡子,没胡子吹头发,头发不长不短,经常飘在脸上,段柔经常吹,歪嘴吹。
不骑车,走小路。
段柔意识到即将面临破防,心慌慌恐慌起来,溜之大吉的念头一发难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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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木工厂进城有条小路,小路穿过苍狼山边沿与召通城环城路对接。
苍狼山与弯梁山略有相似,纵深树大坑深,文仟尺郁闷至极曾在山里过夜,用树枝树干搭了窝棚,效仿师傅霍纯钢独居山野,仟尺一度要把自己改变成野人,久居深山自食其力。
未老先衰,心如死灰。
段柔的出现使得仟尺心头一亮,一草一木有了意义,真是说不清:整个世界阳光灿烂!可人的段柔宛如火红的太阳。
仟尺飘了,心飞扬。
不成想心飞扬,黄树林的黄昏等了个寂寞,蜿蜒的小路在寂寞中蜿蜒。
入夜,召通城沉淀在黑夜里,闪烁的灯光貌似繁星万点被夜色沦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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