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，傅凛回来时没带傅翊帆。

江泠月在等他。

傅凛主动进了卧室。

在看到靠着沙发看书的江泠月时愣了下。

江泠月放下书，扭头打量傅凛。

他衣冠楚楚，领带规整，腕表发着寒光，头发一如早上出发时纹丝不动。

“你要坐一下吗？”

江泠月指指沙发旁边的位置，离她还有一些距离。

傅凛没吭声，只定定盯着她。

江泠月和他对视。

两人眼底都没有任何波澜。

傅凛突然皱眉，来到沙发前坐下。

他身上的味道她总是很不喜欢。

也可能是苏沁萱的香水过于霸道，也或许是傅凛总和苏沁萱在一起，熏也熏出味了。

江泠月默默别过脸，又往边上挪了挪。

她这个动作引起傅凛注意。

傅凛眼神冷漠了几分。

“什么事说吧。”

江泠月立马开口。

“吴嘉亮的工作恢复了没？”

傅凛脸上肌肉好像细微地抽动了一下。

他质问江泠月。

“你把翊帆带回来了？”

江泠月来气。

“老夫人不肯，翊帆也不愿意，你指望我绑架吗？”

傅凛下颚紧绷。

“没带回翊帆，一切都不能作数。”

所以她今天下午纯属没事找事让傅老夫人砸了几下是吗？

江泠月咬牙。

“可是不是得遵循翊帆的意见？你也看到了，他想和苏沁萱住一起，他并不愿意回这里。”

傅凛眯眼。

“我只看到你推三阻四不想带翊帆。”

江泠月火了。

“你让我找老夫人，我也找了，可老夫人就是不肯让我再带翊帆，你能让我怎么办？”

“你没有诚意，奶奶自然不会同意。”

诚意？

江泠月不禁自嘲。

她曾经倒是有十足的诚意，可依旧没有任何用处。

在对她百般挑剔的傅老夫人那里，她即便是把她的心剖出来，傅老夫人也无动于衷。

“我不知道你所谓的诚意是什么，或许你认为我就该跪地求饶，像过去一样泪眼婆娑苦不堪言的求老夫人，希望她可怜可怜我，希望她看在我和翊帆是亲生母子的份上，把翊帆交给我。”

满腹心酸直冲鼻尖，江泠月眼睛都湿润了。

“傅凛，这是你所希望的是吗？希望我在这个家里永远卑躬屈膝谨小慎微，每时每刻都得看你们脸色才对是吗？”

“我没有。”

傅凛否认。

“我从没这么想过，是你自己偏要活得那么累，你可以不迎合任何人，我也从没有希望你迎合任何人。”

是吗？

“你觉得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是吗？”

原来她所有的痛苦他都视为是她在自讨苦吃。

江泠月苦笑着摇头。

“好，就当我是自愿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气。

“不过如今我确实不打算再迎合你们，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，我不会再去求老夫人，她愿意让我带翊帆我就带，她不愿意我也不会再一遍又一遍的求她。”

她的自愿她的卑微她的强颜欢笑，只是希望她的丈夫能爱她，希望她的孩子能回到她身边。

可在他眼里，她就是自作自受。

“既如此，我们之间已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
江泠月语气强势起来。

她冷脸看傅凛。

“离婚吧。”

赶紧结束这一切吧，她迫不及待想要解脱了。

灯光下傅凛的表情有一瞬是凝固的。

他像是定在她说离婚的那一瞬间。

江泠月不想他再逃避。

她盯着傅凛黑沉沉的眼睛，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。

“傅凛，好聚好散吧。”

他说她是自愿自讨苦吃。

仔细想来他说的也没错。

但凡她不要期待他的任何爱情，但凡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事业上，但凡她对婚姻没有任何要求，但凡他对她冷漠的第一时间她便提出离婚……

终究还是她所求太多，这才造成了她自讨苦吃  的局面。

江泠月起身，她要去拿离婚协议书。

最好傅凛能立马签字。

“江泠月。”

这三个字傅凛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，他声音裹着浓浓戾气。

“你为什么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？”

他起身一把拽住江泠月的手。

“我说过不要再有下次，你以为我会一次次容忍你吗？”

容忍？

究竟是谁在容忍谁？

简直不可理喻。

“傅凛，是我在容忍你！”

江泠月怒吼。

“结婚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容忍！”

她不能允许傅凛这么自以为是。

“当初你明明不想娶我又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？你明明心里装着苏沁萱为什么还要跟我有翊帆？你明明控制不住你的心你为什么还要折磨我？”

“是谁忘了自己已经结婚？是谁成天和青梅竹马腻在一起？是谁漠视妻子的痛苦任凭亲朋好友嘲笑羞辱？是谁为了青梅竹马牵连无辜？”

天大的笑话。

“是我吗？啊？这个人难道是我吗？”

江泠月越说越激动。

“到底是谁在容忍谁？是谁！”

卧室里鸦雀无声。

江泠月的歇斯底里扩散在每个角落，遍地都是她痛苦哀嚎的回声。

她被困在这个房子里无处可逃，她谨小慎微还是伤痕累累。

终于她心灰意冷寻找出口。

也幸好及时清醒。

江泠月甩开傅凛的手。

“不要再浪费彼此时间了。”

她奔着放离婚协议的柜子而去。

拉开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。

怎么会这样！

离婚协议书呢？

蹲下身把柜子拉到底，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。

为什么会不见了？

难道是兰姨打扫的时候拿走了？

不可能！

兰姨就算看到了也绝对不会碰的。

那是谁？

江泠月缓缓回眸。

她的眼神要冻死傅凛。

“你把离婚协议书拿走了？”

这个家里再不可能有人会碰这个东西。

傅凛好像走神了。

他的目光遥远又涣散，望着江泠月就像望着一个陌生人。

声音也随风就能散了般。

“当初娶你的时候我从没想过和你离婚。”

他好像不能理解离婚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。

他甚至有些无助茫然，神色寂寥，被抽离了灵魂。

“我和苏沁萱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
他解释。

“有些事情肉眼所见并非都是真的。”

什么？

江泠月被他弄的火气都没了。

他这是什么意思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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