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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9章 这案子上面不是已经定了调子吗证据链不完整不予起诉


不白的卷宗

市检察院三楼最东侧的办公室永远亮着灯。凌晨两点,林澈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抬起头,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。桌上摆着三个月来她收集的全部材料——关于“宏达建设集团董事长周天浩涉嫌故意伤害、行贿、非法经营”一案的补充侦查报告,以及那份始终无法被正式立案的、关于三年前“锦绣花园工地坠亡案”的疑点分析。

电脑屏幕上,是周天浩最新的社交媒体动态。照片里,他正出席一场慈善晚宴,与市工商联领导亲切握手,配文是:“企业家的社会责任,就是回馈这片滋养我们的土地。”

而林澈手边,是另一张照片——黑白,模糊,是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:三年前那个雨夜,农民工陈建国从锦绣花园未完工的二十三楼坠落,而在他坠落前十分钟,周天浩的奔驰车曾驶入工地,停留七分钟后匆匆驶离。

证据不足。所有调查都指向这个结论。

“林检,还不走?”值夜班的老王端着茶杯推门进来,看到林澈桌上的材料,叹了口气,“周天浩的案子,上面不是已经定了调子吗?证据链不完整,不予起诉。”

“王叔,您看这个。”林澈调出一段行车记录仪视频的修复画面,虽然模糊,但能分辨出周天浩下车时,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箱子。而工地门卫的证词说,那晚周天浩是“空手来空手走”。

老王眯着眼看了半晌,摇摇头:“看不清是什么。而且就算有箱子,能证明什么?林澈,我知道你为陈建国的事不甘心,但我们是检察官,讲的是证据,不是直觉。”

“如果证据被人为掩盖了呢?”林澈的声音很轻,但很坚定,“如果整个证据链从一开始,就被有系统地污染了呢?”

老王沉默了。他在这行干了三十年,见过太多“证据不足”的案子。有些是真的不足,有些,是永远不可能足了。

“你知道周天浩的律师是谁吧?赵文柏,全省刑辩第一人,经他手的无罪判决能贴满这面墙。”老王拍拍林澈的肩膀,“而且周天浩刚被评为‘市优秀企业家’,这个节骨眼上……林澈,你还年轻,有些案子,得学会放手。”

学会放手。这四个字,林澈这三个月听了太多遍。从处长到分管副检察长,每个人都或明或暗地提醒她:周天浩的案子,已经审查终结,疑罪从无,这是法治的进步。

真的是这样吗?林澈望向窗外。城市灯火璀璨,锦绣花园早已竣工入住,房价翻了两番。没有人记得三年前那个雨夜坠亡的农民工,就像没有人关心,为什么周天浩所有竞争对手都会“恰好”出事故,为什么所有关键证人都会“突然”失忆或改口。

手机震动,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:“林检察官,如果你想知道陈建国坠楼前接到谁的电话,明早五点,江北烂尾楼见。单独来,否则你什么都不会得到。”

林澈盯着这条短信,心跳加速。是陷阱,还是突破口?她看了眼办公室里的国徽,拿起外套。

凌晨四点半的江北开发区,一片荒芜。那座烂尾楼在晨雾中如同巨大的灰色骨架。林澈将车停在远处,独自走向约定地点。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此行,但出发前,她将周天浩案的所有备份材料和这条短信的截图,发给了她在最高检读研时的导师。

五楼,一个消瘦的身影在阴影中等待。看到林澈,他下意识后退一步,左右张望。

“你是谁?”林澈保持安全距离。

“我叫李强,以前是宏达建设的保安队长。”男人声音沙哑,“三年前,我在锦绣花园工地值班。陈建国坠楼那晚,我看到了全过程。”

林澈的心跳漏了一拍:“你当时为什么不说?”

“说了?怎么说?”李强惨笑,“周天浩给了我二十万封口费,还承诺给我儿子安排工作。我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,需要钱做手术……我收了钱,辞了职,带着儿子去了外地。”

“那为什么现在又愿意说了?”

“三个月前,我儿子还是走了。”李强的声音哽咽,“手术失败。钱花光了,人也没了。我回来想找周天浩再要点补偿,他让人打断了我两根肋骨,说再敢出现,就让我‘下去陪陈建国’。”

李强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,里面是一部旧手机:“这是陈建国摔碎的手机,我当时偷偷藏起来的。技术恢复后,能查到最后一个通话记录——是打给周天浩的。通话时长一分十七秒,在坠楼前六分钟。”

林澈接过塑料袋,手微微颤抖。这是三年来,第一个实质性突破。

“还有这个。”李强又掏出一个U盘,“周天浩这些年行贿的名单、金额、方式,里面都有。他有个习惯,所有重要交易都会偷偷录音,说是为了自保。这个U盘,是我在他一次酒后,从他电脑里拷贝的。”

“你为什么……”

“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?”李强苦笑,“因为看到新闻,周天浩又要被评为‘杰出企业家’了。我儿子临死前说,爸爸,那个害人的坏人被抓起来了吗?我说快了。我不能让他死了都以为,好人永远赢不了坏人。”

晨光刺破雾气。林澈握紧手中的证据:“这些材料,你愿意正式作证吗?”

李强点头,又摇头:“我愿意,但没用的。周天浩的律师是赵文柏,他会说这些证据来源非法,是窃取的,不能作为定案依据。而且……周天浩上面有人。”

“那就看看,是他上面的人大,还是国法大。”林澈一字一句道。

带着新证据回到检察院,林澈没有立即向上汇报。她太清楚,一旦消息走漏,这些证据可能再次“被消失”。她找到技术科最信任的老陈,请他秘密恢复手机数据;又通过读研时的同学,联系了北京一家权威的司法鉴定中心,准备对U盘内的录音进行声纹鉴定。

与此同时,周天浩似乎嗅到了危险。三天后,林澈收到一封匿名恐吓信,里面是她母亲晨练的照片,以及一行打印的字:“适可而止,你母亲身体不好。”

同一天,检察长将林澈叫到办公室,面色凝重地递给她一份调令:“省检察院缺人,点名要你。下周一报到,这是好机会。”

“那周天浩的案子……”

“市里已经决定了,证据不足,不予起诉。”检察长避开她的目光,“林澈,你还年轻,去省里发展空间更大。有些案子,纠缠下去对你没好处。”

“如果我说,我找到了新证据呢?”林澈直视检察长。

办公室陷入沉默。许久,检察长低声说:“什么证据?”

“关键证人和物证,能证明周天浩与陈建国坠楼有直接关联,以及他长期行贿的事实。”

检察长站起身,走到窗边,背对着林澈:“你知道赵文柏为什么是‘刑辩第一人’吗?不是因为他多懂法律,而是因为他知道,法律是由人来执行的。而人,都是有价格的。”

“那您的价格是多少?”林澈问。

检察长转身,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痛楚:“我女儿在周天浩开发的楼盘买了房,内部价,七折。我女婿的公司,去年接了宏达建设三百万的订单。”他顿了顿,“林澈,我不是坏人。我只是……选择了家人。”

“那陈建国的家人呢?”林澈的声音在颤抖,“他妻子在工地门口跪了三天,只求一个真相。他女儿今年高考,作文题目是《我的父亲》,她写‘我爸爸是个好人,但他死得不明不白’。检察长,我们胸前的检徽,到底代表着什么?”

检察长没有回答。他坐回椅子,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:“证据,你交给谁了?”

“除了我,只有技术科老陈知道一部分。完整的备份,我已经寄给了最高检的导师,定时发送,如果下周我没有取消,邮件会自动发出。”

“你在威胁我?”

“我在守护我入职时的誓言。”林澈挺直脊背,“忠于国家法律,忠于人民利益,忠于事实真相。”

长久的沉默后,检察长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,推到林澈面前。那是一份立案审批表,已经签了他的名字。

“拿去吧。”他疲惫地挥挥手,“我会对外说,我不知情,是你擅自行动。如果赢了,功劳是你的;如果输了,我保不住你。”

“我不需要您保。”林澈拿起审批表,深深鞠躬,“谢谢您,最终选择了法律。”

补充侦查重新启动。然而正如预料,赵文柏开始了疯狂反扑。他向法院提出非法证据排除申请,指控李强因敲诈勒索不成而诬告,质疑U盘录音的真实性和合法性。更关键的是,周天浩提供了事发当晚的“不在场证明”——一份高端会所的消费记录,以及三位“证人”的证言,证明他那晚在会所谈生意,从未去过工地。

案件再次陷入僵局。就在林澈几乎绝望时,老陈带来了突破性发现:他从陈建国手机残存的云端备份中,恢复了一段长达两分钟的录音。

那是坠楼前,陈建国与周天浩的通话录音。显然,陈建国预感到了危险,偷偷按下了录音键。

录音里,周天浩的声音冰冷而清晰:“老陈,那批劣质钢筋的事,你最好烂在肚子里。二十万,足够你女儿上大学了。”

陈建国的声音颤抖但坚定:“周总,那不是劣质钢筋,那是会死人的!二十三楼啊,万一出事……”

“万一出事,也是你监管不力。”周天浩冷笑,“别忘了,是你签的验收单。我要是出事,第一个进去的是你。拿着钱,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,永远别再出现。”

录音结束于一阵杂音和惊呼,然后是沉闷的撞击声——那是陈建国坠楼的声音。

这段录音,结合李强的证词和周天浩的行贿记录,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。但赵文柏仍然在做最后挣扎,他质疑录音的真实性,要求进行长达数月的司法鉴定,试图拖垮检方。

就在此时,林澈收到了最高检导师的回复邮件。随邮件发来的,是一份刚刚下发的《关于依法严厉打击侵害群众利益违法犯罪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》,其中明确:“对于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、社会影响恶劣的案件,检察机关应当主动作为,强化监督,对证据确实、充分的,依法快诉快办。”

更重要的是,导师告诉她,她寄去的材料已经引起重视,最高检将派督导组赴当地指导办案。

三天后,督导组抵达。在听取完整汇报、审查全部证据后,督导组组长——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检察官,在会议室里只说了一句话:“如果这样的案子都办不下来,我们还有什么脸面穿这身制服?”

公诉那天,法庭座无虚席。周天浩依然西装革履,神色倨傲。赵文柏做着最后的辩护,质疑每一份证据的合法性。

轮到林澈发表公诉意见。她没有看稿,目光扫过旁听席——陈建国的妻子和女儿坐在第一排,紧紧握着手;李强在角落,低着头;她的检察长坐在最后,对她微微点头。

“审判长、审判员。”林澈的声音清晰而坚定,“本案争议的焦点,表面上是证据的合法性问题,实质上是法律到底为谁服务的问题。被告人及其辩护人试图用程序瑕疵,掩盖实体罪恶;用法律技术,遮蔽基本事实。但我要问:如果法律连一个农民工坠楼前的最后呼救都听不见,如果正义连一份偷偷录下的真相都容不下,那么法律保护的,究竟是谁?”

她举起陈建国的照片:“三年前,这个人从二十三楼坠落。一同坠落的,还有他对公平的信任,对法律的期待。三年来,他的家人活在疑惑与痛苦中,而被告人却步步高升,荣誉加身。今天,我们站在这里,不是要完成一次简单的指控,而是要回答一个问题:在这个国家,是资本大于法律,还是法律高于一切?”

“公诉人提请法庭注意,”林澈看向周天浩,目光如炬,“被告人的所作所为,不仅触犯了《刑法》第232条、第389条、第225条,更本质地践踏了社会主义法治的核心价值—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。他的‘成功’,建立在对他人生存权的蔑视上;他的‘财富’,沾染着他人生命的鲜血。如果这样的人可以逍遥法外,那么法律将失去尊严,正义将失去温度,而我们每一个人,都可能成为下一个陈建国。”

法庭静得能听见心跳。许久,审判长敲响法槌:“现在休庭,合议庭进行评议。”

一小时后,判决下达:周天浩犯故意杀人罪、行贿罪、非法经营罪,数罪并罚,判处无期徒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,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。

法槌落下那一刻,陈建国的妻子嚎啕大哭,那哭声里,有三年的冤屈,也有一朝的释放。旁听席上,许多人红了眼眶。

周天浩被法警带走时,回头看了林澈一眼,那眼神里有怨毒,也有不解。他不明白,为什么这次,钱和关系都失灵了。

林澈走出法院时,夕阳西下。导师发来短信:“祝贺。但记住,你只是赢了一仗,战争远未结束。永远不要忘记,你为什么出发。”

她抬起头,天空被晚霞染成金色。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,每一盏灯下,都是一个渴望公平正义的普通人。而她胸前的检徽,在夕阳下微微发烫。

手机响起,是母亲:“澈澈,今晚回家吃饭吗?妈给你包了饺子。”

“回。”林澈微笑,“妈,我想吃三鲜馅的。”

挂掉电话,她深吸一口气,走向停车场。车里,下一份卷宗静静躺在副驾驶座上——那是另一桩“证据不足”的旧案,当事人上访了七年。

车子驶入车流,汇入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。而在检察院那间永远亮着灯的办公室里,老陈正在整理新的设备,准备迎接下一个艰难的技术挑战。走廊里,年轻检察官们抱着卷宗匆匆走过,他们脸上的神情,和林澈当年一模一样——稚嫩,但坚定。

在这条路上,永远有人离开,也永远有人到来。而国徽高悬之处,对正义的求索,对罪恶的鞭挞,对誓言的坚守,将如长明之火,代代相传,永不熄灭。

因为法治的光,不仅要照进高楼大厦,也要照进每一个角落;不仅要写在法典上,更要写在每一个公民的心里。而这,正是他们所有坚持的意义——让每一起冤屈都有回响,每一次不公都有对抗,让每一个人都相信,在这片土地上,法律不是摆设,而是活着的力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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