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 风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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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把老弱妇孺集中起来吧,撤进城里。”
顾怀的声音很轻,却让议事厅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。
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厉害,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,吹得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,将顾怀的影子拉扯得有些飘忽。
这是一场紧急召开的会议。
杨震、李易、福伯、老何,还有护庄队的几个骨干,所有人都沉默着。
“少爷,”不知过了多久,老泪纵横的福伯才打破了沉默,“咱们...又要逃难了么?”
“不是逃难。”
顾怀坐在首位,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,此刻却冷厉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刀。
“只是为了让她们活下去。”
有人终于忍不住,颤声问道:“难道...是要放弃庄子么?”
问话的人是李易,他看着顾怀,看着这个曾经一手建立起这座庄园、给所有人带来希望的年轻公子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放弃?
这庄子里的一砖一瓦,那还在转动的水车,那还在产盐的池子,那地里刚刚长出来的庄稼...
顾怀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。
那是一种混合了痛苦、不甘,以及某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的表情。
“决不放弃!”
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,声音沙哑,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狠绝:“这庄子不仅是我的心血,也是所有人的心血!是我们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立足之地!”
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:
“所以,让老弱妇孺撤走,是为了不让他们成为累赘!而剩下的青壮...”
“全部留下!”
“死守庄园!”
“你疯了。”
一直沉默站在角落里的杨震,突然开口了。
他的脸色同样阴沉:“你这是在让他们送死。”
杨震走到光亮处,直视着顾怀的眼睛:“那不是流寇和盐帮,那是赤眉军!是足足过万的赤眉军!”
“就算是溃兵,也不是这个庄子能挡下的!他们就像蝗虫,所过之处寸草不生!就凭咱们庄子里的几百号青壮?哪怕加上练出来的团练,也都是送死!”
见顾怀一直沉默,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:“顾怀,你清醒一点!留得青山在,不愁没柴烧!只要人活着,庄子没了还可以再建!钱没了还可以再赚!可要是人都死光了,拿着一堆废墟有什么用?!”
“有什么区别?”
顾怀看着他,突然笑了。
那笑容决绝得让众人都心头一颤。
“丢了庄子,跟死了有什么区别?”
“别跟我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,别说什么一切重头来过之类的话。”
他的笑容缓缓消失,面无表情地开口:“这世上的事哪里有那么容易?我们花了多少心血才有了今天?我们费了多少手段才在江陵站稳脚跟?这一退,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“没了庄子,我们就是流民!就是丧家之犬!你觉得我们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运气好,再找到一个没主的地方,再遇到一群听话的人,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发展起来?”
“或许有吧,”他说,“但我不想赌了。”
议事厅内,重新恢复死寂。
所有人都发现顾怀的状态不对劲了。
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怀。
那个一向温润如玉、运筹帷幄的读书人不见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撕下了那层儒雅的伪装,被逼到墙角,处于严重应激和焦虑的状态。
众人看着这样的顾怀,心中既感到恐惧,又莫名地涌起一股悲壮。
是啊。
好不容易才有的家。
谁愿意再回去过那种朝不保夕、食不果腹的日子?
杨震没有再说话,或者说他本意就不是质疑,而是站出来提醒顾怀,做决定一定要慎重。
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,福伯是忠仆,李易老何他们是被顾怀亲手从江陵城难民窟里捞出来的,外面的流民就更不用说了,顾怀在这座庄园的威望实在太高,高到他做了决定所有人就得去执行。
只有杨震,从一开始和顾怀就是平等的合作伙伴,只有他才能在顾怀可能因为冲动而做错决定时站出来。
但既然顾怀看起来不像是失去了理智...那么他就会做自己该做的事。
顾怀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中的疯狂已经收敛,恢复了冰冷与理智。
“清明!”
“在!”
角落的阴影里,一道身影浮现。
那个曾经在街头乞讨的少年,因为伙食的改善,最近不再那么瘦弱,只是眼神越发阴鸷了几分。
“你带着所有暗卫成员,即刻出发!”
顾怀看着他,一字一顿:“撒出去!往北边撒!不惜一切代价,给我探听到即将到来的溃兵潮的确切消息!”
“他们有多少人?谁领头?装备如何?士气怎样?走的哪条路?距离江陵还有多远?”
“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!”
“是!”清明身形一晃,消失在门外。
“老何!”
哑巴老何被顾怀突然的点名吓了一跳,连忙站出来。
“一切生产,全部停下!”
顾怀冷冷开口:“从现在起,不管是春耕、制盐,还是纺纱,统统给我停下!所有工坊的人,全部转入战备!”
“把库房里的铁料全部拿出来!打造成兵器!哪怕是磨尖的铁条也行!我要让庄子里的每一个青壮,手里都有家伙!”
“还有,把那些多余的木料、石块,全部运上围墙!把水车停了,把水槽拆了,做成滚木礌石!”
老何张了张嘴,又抬起手,似乎是想表达些什么,但最终也还是点头应下,匆忙离去。
“杨兄。”
顾怀转过头,看向杨震。
杨震点头:“你说。”
“团练必须见血。”
顾怀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:“之前的训练,是时候看看成果了,在可能到来的守庄战前,必须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士卒。”
“你把人拉出去,就在庄子外围,设防、挖沟、布陷阱!告诉他们,这不是演习,赤眉军真的来了!谁要是有异动,逃跑、煽动,或者掉链子的,不用赤眉军动手,你先砍了他的脑袋!”
“还有,”顾怀顿了顿,“把仓库里的肉、酒,全部拿出来!今晚,让所有青壮吃顿饱饭!告诉他们,这可能是最后一顿安生饭了,想以后天天吃肉,就得拿命去拼!”
杨震深深地看了顾怀一眼,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交给我。”
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,肃杀之气填满了议事厅。
福伯要去统计老弱妇孺,集中起来准备迁入城池,李易要去统计所有的存粮、物品,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,脚步匆匆。
议事厅里只剩下顾怀一人。
他坐在椅子上,久久没有动弹。
恐惧吗?
当然恐惧。
这是战争,是真正的战争,不是之前那种小打小闹,权谋诡计。
但他不能退。
退一步,就是万丈深渊。
......
会议结束,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庄园。
这种事,瞒不住,也不可能瞒,提前告知所有人,然后用各种手段使他们安心,比如物资奖励和妇孺先走,才是正确的选择。
但令人心碎的凄惶与沉默仍然蔓延开了。
对于这些庄民来说,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啊。
他们刚刚吃饱了饭,刚刚穿上了新衣裳,刚刚看着自家的房子打好了地基,甚至已经在憧憬着秋收后的景象。
可现在,那个该死的“义军”,那个吃人的乱世,再次追上了他们。
“赤眉军来了...赤眉军又来了...”
一个妇人瘫坐在地上,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,眼神空洞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,仿佛魔怔了一般。
她是从北边逃难来的,亲眼见过赤眉军的残暴,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。
好不容易在这里安了家,过上了几天好日子,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噩梦了,可现在...噩梦又来了。
“为什么...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肯给咱们一条活路啊!”
恐慌在人群中蔓延,有人蹲在墙角,双手抱头,发出绝望的哭嚎。
他们恨这该死的世道,恨那些不知足的贼寇,为什么连这最后的一点栖身之所都不肯放过?
田垄上。
孙老汉呆呆地站着,手里还拿着把锄头。
他的面前,是一片绿油油的、长势喜人的庄稼。
那是他带着人,没日没夜地开垦、施肥、浇水,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出来的庄稼啊!
再过几个月,就能收成了。
那时候,庄子里就会有堆积如山的粮食,大家都能吃饱饭,都能过上好日子。
可现在...
“作孽啊...作孽啊...这都是粮食啊...这都是命啊...”
孙老汉看着那满地的苗,泪流满面,老泪纵横。
他缓缓蹲下身,伸出粗糙的大手,颤抖着抚摸着那些幼苗,像是抚摸着即将夭折的孩子。
“怎么就...怎么就不能让人好好活着呢?”
远处,几个年轻的后生跑过来,想要拉他回去:“孙老!快走吧!公子下令了,所有人都要回庄子备战!”
“我不走!”
孙老汉突然像发疯一样吼了起来,死死抱着地上的土块:“我就在这儿!我看谁敢踩我的庄稼!谁敢动我的苗,我就跟谁拼命!”
而在庄子的居住区,更是一片凄惶。
妇人们和孩子们被吓得泪流满面,男人们默默地磨着手里的刀斧,眼神中既有恐惧,也有决绝。
“我不走!我不走!这是我的家!”
一个妇人死死拽着门框,指甲都抠出血了,也不肯松手。
几个负责疏散的护庄队员正在用力拉她,却怎么也拉不动。
她是第一批用工分换到房子的庄民。
为了这间屋子,她和男人没日没夜地干活,省吃俭用,连口肉都舍不得吃,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。
这里有她亲手缝的窗帘,有她男人打的桌椅,有她孩子画在墙上的涂鸦。
这是她的命根子。
“大嫂!快走吧!”护庄队员劝道,“赤眉军杀人不眨眼,你一个妇人,留在这里就是死啊!”
“死就死!”
妇人披头散发,眼神疯狂:“死我也要死在自己家里!我哪儿也不去!你们谁也别想把我赶走!”
不远处,李大柱正蹲在自家门口,默默地磨着一把柴刀。
他的婆娘正在屋里收拾包袱,两个女儿吓得缩在炕角,小声啜泣。
“当家的...要不,你也跟咱们一起走吧,”婆娘红着眼睛走出来,哀求道,“听说这次来的贼人多,公子虽然厉害,但这庄子怕是...”
“我不走。”
李大柱头也不抬,依旧专注地磨着刀。
“你是壮劳力,公子说了,青壮都要留下...”婆娘抹着眼泪,“可我就怕...万一...”
“哪儿来的万一。”
李大柱停下手中的动作,用拇指试了试刀锋,一道血线瞬间渗了出来。
他抬起头,看着婆娘,轻轻笑了笑:“孩儿他娘,你带着娃进城,找个地方躲好。”
“我得留下。”
他站起身,看着这座虽然没住多久、但却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尊严和温暖的庄子。
“公子给了咱饭吃,给了咱房子住,把咱当人看。”
“现在有人不让咱们活...那就谁也别想活!”
李大柱看着远处那渐渐昏暗的天色,咬着牙,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你带着女儿进城,我就在这里,谁敢动老子的家,老子就一锤子砸碎他的脑袋!”
......
庄子的一角,一间僻静的小院里。
李易正默默地收拾着书箱。
他的动作很慢,很细致,将每一本书都擦拭干净,整整齐齐地码放好。
这些都是他这些时日以来,从江陵城里买来的书,读书人嘛,总是闲不下来,日子一旦安定了,就想着精进学问,就算能多替公子管好几分庄子,也是极好的。
只可惜,接下来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得上了。
他的弟弟李昭,背着一个小包袱,站在门口,眼睛红红的。
“哥,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?”李昭带着哭腔问道,“公子不是说了吗,你是管账的,又不会打仗...”
李易的手顿了顿,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。
“小昭,你先去城里,找个地方安顿好,”李易没有回头,声音平静,“哥还有些账目没算完,等算完了就去找你。”
“你骗人!”
李昭突然冲过来,一把抱住李易的腰:“你就是不想走!你想留下来送死!”
“哥!你是个读书人,留下来能做什么?”
李易转过身,看着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弟弟,眼中闪过一丝柔色。
他伸手替弟弟理了理衣领,轻声说道:
“小昭,你说得对,我是个书生。”
“以前,我以为书生就该读圣贤书,就该明哲保身,就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。”
“所以逃难的时候,我只想着带你活下去,哪怕是像狗一样乞讨,像老鼠一样躲藏,我也觉得理所应当。”
李易走到窗前,看着窗外那一个个忙碌而惶恐的身影,轻声道:
“可是,自从遇见了公子...”
“我发现,有些书上没写的东西,比圣贤道理更重要。”
“这个庄子,有我的一份心血,那些表格,那些规矩,那些看着庄子一点点变好的日子...是我这辈子活得最踏实的时候。”
李易回过头,看着李昭,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:
“我是个书生,但我也是这个庄子的账房先生。”
“公子没走,杨教头没走,连老何那个哑巴都没走。”
“我要是走了...以后哪怕活下来,这脊梁骨也就断了,再也直不起来了。”
他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笑,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读书人特有的执拗与风骨:
“有些事,我不想再躲了。”
“去吧,小昭,记住自己的祖籍,记住自己的来历,若我...若我回不来,你就好好读书,光耀我李家门楣,那样的话,哥和父亲母亲,都能含笑九泉了。”
他笑着推了推李昭,看着他被隔壁热心的大婶牵住手,和其他孩子一起,一步三回头地走入人群。
风吹起他那身长衫,衣袂飘飘。
这一次,他的背影,不再佝偻,不再畏缩。
像是一棵在风雨中挺立的青松。
......
天刚蒙蒙亮,顾怀便带着杨震,策马朝着江陵城疾驰而去。
庄子里的老弱妇孺需要安置,他必须亲自去和陈识谈。
更重要的是,他需要陈识的态度,需要江陵城的支援。
哪怕只是一点点粮草,一点点兵器,甚至是城头上的一声呐喊,对于现在的庄园来说,都是雪中送炭。
一路疾驰,顾怀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。
官道上,全是逃难的人群。
拖家带口,哭爹喊娘,那一张张惊恐的脸庞,仿佛让他回到了刚穿越来的那一天。
也是这样的场景,福伯护着他,一路仓皇。
果然,赤眉军溃散的消息传开了,哪怕还没到江陵,恐慌已经先一步摧毁了这片土地的秩序。
城门附近,更是乱成了一锅粥。
城门紧闭,吊桥拉起,城墙上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卒,冷冷地注视着下方黑压压的难民潮。
“开门啊!让我们进去!”
“官爷行行好!赤眉军要来了!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!”
哭喊声、咒骂声响彻云霄,有人试图撞门,被上面的士兵毫不留情地射倒;有人跪地磕头,磕得头破血流也换不来半点怜悯。
顾怀亮出了陈识给的腰牌,又塞了一大锭银子,才让守城的校尉放下了吊篮,接他和杨震两人入城。
县衙后堂。
往日里清幽雅致的书房,此刻充满了焦躁与不安。
陈识背着手,在屋里来回踱步,平日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官袍此刻显得有些凌乱,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惊恐。
“完了...全完了...”
陈识喃喃自语:“荆襄大胜...可赤眉军溃散了,朝廷无力追击,江陵危在旦夕!这可如何是好...这可如何是好?!”
“先生。”
顾怀大步走进书房,没有行礼,直接开门见山:“学生此来,是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顾怀!你来了!”
陈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,猛地转过身,一把抓住顾怀的手:
“你来得正好!你一向足智多谋,眼下这情况,该怎么办?几万乱兵啊!江陵城这点兵力,怎么守得住?”
“要不...要不我弃官而走?可万一事后朝廷追究下来...”
顾怀一愣,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深深的厌恶,但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
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。
“先生,冷静!”顾怀沉声道,“江陵城高池深,只要坚守不出,乱兵没有攻城器械,未必能打得下来,当务之急,是安抚民心,整顿城防。”
“对对对...守城...守城...”陈识语无伦次地点着头,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,急声道,“你那个庄子...那个庄子不能要了!快!把你的人都带进城来!咱们得守城!守住江陵!”
弃官而走的想法一闪而逝,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保住江陵,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和性命,顾怀手下那几百号团练,虽然才成型不久,但此刻在他眼里就是一股值得立刻安排入城的武装力量。
顾怀没有直接回答是否让团练入城,而是说道:“先生放心,学生绝不会坐视江陵有失,只是...庄子里尚有两百多老弱妇孺,他们留在那儿就是累赘,也是送死,学生想请先生开恩,让他们入城避难。”
“入城?”
陈识愣了一下,随即像是被烫到了一样,猛地甩开顾怀的手,连连摇头:“不行!绝对不行!”
“为何?”顾怀眉头紧锁。
“顾怀,你看看外面!”陈识指着窗外,沉声道,“城外现在聚了多少流民?几千?几万?他们都想进城!如果我让你的人进来了,那些流民看到了怎么办?他们会怎么想?”
“他们会觉得官府厚此薄彼!他们会闹事!会暴动!甚至会冲击城门!”
陈识满脸惊恐,仿佛已经看到了流民冲进县衙把他撕碎的场景:“到时候,还没等赤眉军来,江陵城自己就先乱了!这个责任,谁担得起?本官担不起!你也担不起!”
顾怀的心,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他看着面前这个惊慌失措、只想着自保的江陵父母官,沉默下来。
片刻后,他的声音冷了下来:
“先生的意思是...为了防备流民闹事,不止城门外的那些流民不准进城,连学生庄子里的妇孺,也不能入城避难,只能留在城外等死?”
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!谁知道城外那些流民里有没有叛军的细作?”陈识咬着牙,狠心说道,“顾怀,现在是危急存亡之秋!只要能守住江陵,死几个人算什么?再说了,你那些庄民...本来就是流民!他们的命,难道比这一城百姓的命还金贵?”
虽然一早顾怀就对陈识没什么指望,但这一刻,他才彻底确定了陈识清流文官皮囊下的那副真面孔。
彻头彻尾的懦夫。
自私自利的政客。
顾怀深吸了一口气,眼中仅剩的温度一点点褪去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寒渊。
“先生,这件事没得商量?”
“没得商量!”
“好,”顾怀轻轻点头,“既然这件事上我们师生有分歧,那么现在看来,学生便只能用自己的行为准则来做事了。”
陈识焦虑踱步的动作一顿,随即转过身来,惊恐问道:
“你...想做什么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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